□高 立

    虎年春节知青聚会，汉民给我打电话说，“别的不要，你把德山大曲带一件来。”

    中午十几个知青聚集喝酒，我把一件德山大曲打开，汉民眼睛发光，摸着一瓶瓶酒说，“看到德山大曲我就回到了青春，就像在战场上看到了手榴弹，浑身是劲，斗志昂扬。”

    时光倒流44年，那是1978年初夏，中越边境吃紧，当年国家征兵两次，我们临澧县观山园艺场有两批知青分别应征入伍。

    第一批只有汉民等4人入选，临走之前，场里杀了一头猪，全体知青喝酒欢送。

    那天下午，邓场长站在山坡上喊话，“宣布两件事:第一，收工后会餐，欢送观山知青参军上前线。第二，我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，今后出工收工以我的时间为准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他把衣袖卷起来，抬手上扬，大家看到，手表还没来得及买表带，是用麻绳代替的，引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那个年月，知青一个月只能吃到一餐猪肉，平时都是白菜萝卜盐菜汤。每逢会餐，大家都爱喝德山大曲犒劳自己。终于收工了，男知青纷纷往代销店跑，生怕去迟了买不到德山大曲。

    临近开餐，几十人悉数来到食堂操场前，男知青每人拿了一瓶德山大曲，有的夹在腋下，有的放在衣袋，有的插在后腰上。只见邓场长在操场上追赶缴酒，嘴里大喊，“不准一人喝一瓶！”顿时男知青作鸟兽散，结果一人也没有抓到。

    开饭了，男知青齐声央求，“亲爱的邓场长，今天是参军壮行酒，你就让我们痛饮吧！”

    想到朝夕相处的知青快要上前线打仗，邓场长也就心软了，没有再阻止，只是要求大家不能喝醉。

    久违的大肉大鱼，临别前的送行，一下子撩起了大家的酒兴。第一轮一碗酒足有三两，一口干，第二轮一口二两，第三轮又是二两底朝天。酒过三巡，大戏气氛，这边豪言壮语，那边手舞足蹈，也有人因为征兵落选，大呼心有不甘。

    邓场长也被几个女知青灌酒，喝得有点摸头不是脑，但说话掷地有声，“酒是英雄的胆，我们观山知青到了部队要当男人、当好汉！”这话一出，男知青越发雄心勃勃，把酒碗碰得清响。

    酒足饭饱，一部分人唱着歌儿回了宿舍，还有一些人久久不愿散去，还在高谈阔论，也有几个人酩酊大醉。有位女知青喝得有点多，平时不爱说话，此刻倒是口若悬河，我趁机问她，“告诉我们看看，你平时喜欢过谁呀？”

    她毫不掩饰，“喜欢你呀。”

    这个回答让好多男知青也跑来问，“你还喜欢过谁？”她依然是那句话，惹得问话的男知青个个眉飞色舞。

    小马喝高了，他站在操场上仰天长啸：“我要当兵！我要当兵！”酒后真言，一句醉话，弄得大家鼻子酸酸，眼眶发热。

    这一餐畅饮，成了我们那批知青难舍难分的见证，从此各奔东西，友情像美酒一直在心底陈香。那年，观山知青先后有16人参军入伍，有的前往南疆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，英勇负伤，在部队立功受奖，有的进入了军校，有的奔赴北方，走进了装甲兵军营。退伍回乡后，大家常常感怀知青岁月，每次相聚德山大曲成了酒席上的亲密伴侣，激发了我们许多美好的回忆。

    如今的德山酒，虽然已经更新换代，品质不断飞跃。但是，那个年代的德山大曲曾像火一样，燃烧过我们的岁月，陪我们踏上过人生征程。

    难忘似水年华，难忘如酒青春。今天，我们即是知青，又是战友，大家还是像当年一样，用碗斟满德山大曲，依然感觉有一股雄壮的力量，与我们结伴而行。